三跨考研三战北大的经历和收获(第二章)

gong2022 2022-12-17 03:43:17 0

摘要:  从北京回到南宁就开始按部就班的复习了,起初是没有方向的,拿到资料和书就一本一本的看。从郭庆光老师的《传播学基础教程》开始看,传播的历史,人际传播,传播内容,信息的知识之类的...



从北京回到南宁就开始按部就班的复习了,起初是没有方向的,拿到资料和书就一本一本的看。从郭庆光老师的《传播学基础教程》开始看,传播的历史,人际传播,传播内容,信息的知识之类的。我那时候连传播学鼻祖施拉姆都不知道是什么鬼,连传播学四大先驱人物拉斯韦尔,卢因,霍夫兰,拉扎斯菲尔德是谁都不知道。

一个新的学科,刚入门的时候看教材确实觉得枯燥,而且我也没有幸免看两小时就发困的情况。你看吧这样的时刻我也是经历过呢。然后就一遍一遍的看基础教材,之后去看一些基础的书目.

对懒散惯的人而言起初是觉得吃力的,可是随着对问题了解的深入,就会对基础的理论啊,延伸的观点越来越感兴趣,了解越多就越发感觉自己的浅薄和无知。从一个理论延伸到梁一个理论,从一个人的研究延伸到另一个人的研究,他们的生平以及研究的方向,都要去探究。

从传播学到心理学,到社会学,到经济学,到政治学,到信息科学,还有社会研究的方法等等。那时候啥都不懂,感觉被自己蠢哭了然后又突然间被带入到一扇门里,走进去,里面是广袤无边的知识海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愚昧,浅薄,自负,渺小。随之那种强烈的自卑感驱动着我去探究更多的知识。那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 hungery 的感觉,引领我去探究社会科学的奥妙。

那样的探索让我不由自主地迷恋,到后来就觉得到了一种近乎走火入魔的地步,平时在宿舍和大家聊天,谈什么问题都会一下子绕到传播学理论上,那种晦涩的旁人听不懂的叨哔叨哔让我的室友们无语,从图书馆往宿舍里班的书越来越多,做的笔记积攒下来越来越多,甚至还用那种巨大无比的纸张来画知识结构图,那时候他们觉得我疯掉了~

想像一下那样的情形,在大家安逸地挥霍着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每天从早上睡到晚上,从晚上睡到第二天晚上,或者终日无事通宵看电视剧,白天睡觉,偶尔上上课写一下作业,而且作业还是抄的……这样的生活状态里突然有个怪胎说要考北大,还每天这么疯狂看书,做的笔记还多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步,还用那么大的纸张,而且每天叨哔叨哔的东西让人完全听不懂,他们不觉得你疯了还是什么。

对于当时怎么有勇气做这样的选择并且不管不顾他人劝阻坚持下去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很多年的内心执念,可能是因为对自己浑浑噩噩度过的1/2的大学时光里自暴自弃的不满,可能是异想天开,可能是突然觉得哇,我的人生不能就这么完蛋了,可能潜意识里觉得也许自己并没有那么糟糕呢,何不试一试以了多年心愿呢?大概这样于是就试了。

然后当然是招致很多人的嘲笑啦,包括以前的金融老师。有一天在学校的蘑菇亭背书刚好被他撞见,就问我考哪儿,考啥。我如实回答,结果他脸色一变,说了句呵呵就走了。还有公共课的老师,说我,你这样简直不可能啊,换别的学校吧。不想换,没兴趣~继续看书。

哈哈,那时候竟然这样很傻很天真的去坚持了,真实傻得可爱。

那段时间唯一一个能和我交流的同学是后来上公共课认识的雨珺,她当时要考华师的传播学,咳咳咳,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可以说同样的话语的小伙伴了。我们一起上公共课还在同一个小教室上自习,下课一起去学校的秀香园食堂吃午饭,有空的时候噼里啪啦说话说不完。据她后来的回忆说,哎哎,开始看你就感觉是个文静不爱说话的人,没想到你一说话起来就停不了。我说这要看什么人了,刚好咱比较类似话就不自觉多起来。我觉得我的话唠本质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诱发出来的,说以从那以后就每天说好多好多的话。

我记得我们学校的文星楼有段时间闹变态,就是有暴露狂藏在女生厕所偷窥,或者到女生的自习室去裸奔,奇怪的是那段时间刚好我们自习室里的人都是女生。结果停雨珺同学说有天变态居然在我们自习室门口裸奔!(太污了!)结果被我们的女汉子呵斥跑掉了。咳咳咳,还好我们大伙儿是在靠里边的位置,没有受到影响,不过大伙儿被雨姑娘的呵斥声吓坏了。

那会儿感觉好崩溃,每天自习到深夜,还要担心有变态袭击人身安全。虽然我们向保安反馈这个事情,但是保安表示无能为力。看看,看看,我校的治安条件真令人堪忧啊!据说那个暑假,有同学在学校复习,上厕所时被变态袭击,叫声惨绝人寰!惊动全校。吓死宝宝了,那些日子还好我在家里,并没有受到影响,但是想想这事情,真是太可怕了。哭!

有时候会在楼梯间背书,因为那里有灯光。大声朗读全然不顾人来人往。深夜12点回宿舍休息,早上六点起来早读,每天都能量满满的,感觉挺好的。那段开始改变自暴自弃,懒惰安逸的状态,变得终于像是自己应该有的正常状态了。所以整个人的那种自带power 像从一个小小的细胞一样不断地裂变,增长,爆发~

我记得已经十月份放国庆假的时候,我的基础还非常的不扎实,那时候听一个考验辅导班的冲刺课音频,杨欣学姐给我们讲基础理论,还有社会研究方法,中间还给我们讲一些她以前复习的经历和笑话。整个完整的理论框架也是那时候才渐渐清晰起来,社会研究方法那本袁方爷爷的砖头书看得恼疼也毫无头绪,结果师姐讲了一天就刷完了,后来自己回去多听几遍总算是把社会研究方法搞明白了。

那时候总觉得社会研究方法好难哟好难哟好难哟(说这个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学过经济学学过统计学,啥都憋说,啥都憋拆穿!),可是很多年以后,身在互联网领域,不管是做产品还是做运营,做用户调研和用户画像的时候,社会研究方法完完全全的派上了大用场。我记得之前听大厂的一个高级产品经理给初入互联网的人讲用户的定量和定性研究,艾玛,完全都是当年师姐给我们讲过的知识和方法啊,那个时候才越发明白师姐跟我们讲过的话“成功是一种积累,失败只是一瞬间”。

我们任何的经历学过的知识,长过的教训,累积的经验,都会一点一滴的积攒起来,成为我们未来厚积薄发的筹码,只要不曾有过一瞬间的想要放弃的念头,那么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自己期待的样子。你看这些知识啊,道理啊什么的不就是因为去学习去积累去感受去经历过之后才总结出来的么?

那时候和杨欣师姐一块讲课的是王楠师兄,他讲课完全不是世界的那种方式。每次开始讲课的时候都会从自己来教师的路上看见的事情开始讲,然后一步一步深入引入了理论。从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到全球经济的麦当劳化,从弗洛姆到民族国家认同,从群体心理到经济全球化和传播全球化的关系……这样开脑洞的方法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的。有趣的是当时上完课之后他给我们她的电话,说有事情不懂就找他帮忙,所以当时就记下了他的电话。

那一年11月份的时候整个人 都焦躁到不行,书没背完,知识不巩固,看书看得不透彻,解析问题不深入,真题练习找不到章法,就在那种逼迫得人要崩溃的情况下给师兄打电话。那时候正是冬天,天气冻得人瑟瑟发抖,我就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给师兄哆哆嗦嗦的打电话说怎么办怎么办,完完全是脑子一篇空白,啥也记不住,完了师兄还非常耐心的开导我,告诉我方法。

日子就这样在忐忑又紧张的状态中度过了,只到考试的到来。我在的考场正好是跟我朋友是同一个考场,那离学校远只好到考场附近住酒店。于是我们酒店就一起定了一家考场附近的一个皇家酒店,吼吼吼,据说是多少星级的来着,还很有情调的定了一个印度风格的。结果奶奶个熊的,房间没有暖气,也没有多余的被子,考试前就硬生生的被冻了一晚几乎没睡,第二天就去考试了。老天真是不作美,考试那天南宁遇到了历史以来的低温3°C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冻雨,对于冬天从来不用穿毛衣的南宁人而言,这绝逼是最冷的一天了。这冻人的天气当然是北方孩子没法感受的了,憋跟我哔哔说东北内蒙零下三十度,过来试试,保证你除了说冷,啥话也不会说了。

考政治的时候考了一半中途去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再也不能答题了,一直在那打哆嗦,手也不听使唤。最后虽然勉强写完题目,哎哟我勒个去耶,那个龙飞凤舞的字体,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好siao呢。接着就是下午考英语,并没有出啥大问题。晚上继续冷得睡不着一个晚上,第二天接着继续去考试咯。哈哈哈,那时候一定是练习不够结果有很多东西不会答。哈哈,考试结束的时候白花花的卷子交上去,觉得好绝望丫!那也没办法了,后来专业二考得还算是凑活。然后考完之后就撒丫子回学校取暖去了,完全不管考试这事儿,不过我知道我特么考黄了。可不是么?在高手如林的战场上,卷子交上去有那么多空白的几个意思?我后来觉得这简直是对对手的侮辱啊,然而当我却只能这样了。

咦?我怎么漏了猫哥那一段。我大概是在复习中后期认识猫哥的。我认识他之后我已经买资料买穷了。以至于后来猫哥说给我专门优惠辅导的时候我已经囊中萧瑟揭不开锅了。笑cry!所以我就没法去上他的课。天知道那一年猫哥的七章押题卷几乎押对了所有题目啊!所有的!所有的!真的想哭啊!

虽然考试前猫哥把题目发给我了,只能说自己复习得太不全面不到位了,当时连凝视和再现这样的基本概念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上网查查也没得出所以然,问卖资料的那个学长也不回答我。后来来不及了就破罐子破摔,只好端着侥幸心理了。可是这恰恰是当时师姐告诉我们坚决不能抱有这样的心思。当时果真没办法了,竟然也没有想到去问猫哥。结果后来考场上见到那些最熟悉的陌生题的时候,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只能凭着既有的知识和认知胡编乱造了。

看吧,这样的桥段后来想起来都觉得好可笑啊,自己好愚蠢啊,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竟然也还像个无头苍蝇转来转去白忙活一场——你们看,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犯浑犯懵逼的时候呢,所以如果后来考试的你如果就各种各样焦灼或者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也不用太沮丧了吧,谁都会遇到没办法思虑周全的境况的,不是么(咳咳咳,我好像在为自己的愚蠢开脱)?

想想如果当年拿到试题,一不会就马上去问猫哥,死皮赖脸的问直到全部弄清楚为止,也许就会踩到狗屎运考上了呢?当年才7张卷子哎。这和后来我们几十套押题不是一个量级的啊。简直容易太多了。可是当时觉得因为没有去上课不好意思问,还有害怕自己懂得太少而不敢问,害怕麻烦别人不敢问,害怕暴露自己的无知,太妄自微薄太自卑太怯懦了不敢问,害怕丢脸不敢问,后来就真的没能搞明白试题。

我想跟后来的小学弟小学妹包括自己说,如果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可以用任何方式去请教自己身边可以请教的人,不要害怕不好意思,不用害怕暴露自己的不足,不要害怕犯错,努力的去尝试、请教、询问比自己懂的人,这样很多事情也许真的可以事半功倍。这样的道理如果早一些明白,我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可惜当时自己不够明白呢!

学长人就在那里,还挺热心的,死皮赖脸去请教问题又不会死,怕什么呢。可我当时并没有付诸行动,所以才有后来的滑铁卢,而且还以非常狼狈。哎!捶胸顿足啊!嗷嗷嗷!你看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有时候它抛给你机会,如果你没有条件接住或者你刚好因为某种原因错过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后来考完试就回家过春节了等成绩了,当时在春节期间不知道谁拉了个群把考北大的人都拉进去,大家在里边嗨聊勾搭等成绩。我就是那时候认识光华的文博以及后来的好朋友CY的。他们俩在我后来的二战中给过我非常多的鼓励和帮助。感动~

第一年考完试回家过年的时候,出现了头晕目眩的状况,起初以为是普通的低血糖,结果后来去检查才发现是严重的低血压。那个给我做检查的医生严肃的说我,你呀你呀是不是平时看书不注意休息,看看你现在身体透支到什么地步了?血压严重超低,简直是不是正常人了,能不晕眩么?从今天开始两个月内给我保持放松休闲状态,不许再用脑过度了(那个医生是认识我的,所以就这么说)。

后来看了血压检测结果发现我最低的血压只有40,最高的只有60 。简直是~正常人的血压是最低压不能低于60 。所以我那个时候用医生的话说已经是休克状态的人才会血压这么低,我当时已经处于那种状态了。哎哟读书读成这样的也是没sei了。后来整整喝了两个月的人参中药煲才开始好转。

我妈非常反对我接着二战,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复习对身体的消耗太大了,而我身体对能量的吸收远远少于消耗的能量,即使我复习的那段时间一天吃五顿饭也不够消耗,后来体重竟然减到了37公斤,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我之前说过脑子受过伤是不能随意挥霍的)。所以即使自己毅力可以撑得住去坚持,体力消耗也是非常考验人的。可我自己想要去坚持,因为我从来没有遇见过有什么东西是我内心强烈的想要去实现的,唯独这一件事。

过完春节之后回学校成绩就出来了,当时查成绩的时候,手那个抖啊,虽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是总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结果。但是结果真的让人想要扑街啊,哭!竟然不到300+,自卑了,沮丧了,没脸了,各种三观尽毁,各种depress。想想耗成这个样子结果连炮灰都当得那么毫无存在感。(看吧,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呢)老实说,是还是蛮伤心的,突然间的滑铁卢,让我产生强烈的挫败感和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所以起初也花了好多的时间才rebuild我的自信心。

二战

第二次决定要考试是在毕业以后,开始要毕业那会儿一直在纠结到底是工作还是全身心二战,在一边想找工作和一边想复习的状态下来来回回颠了好久。后来我的一个老师说推荐我回家里的政府发改委工作,起初觉得还可以,这样公务员安逸啊我可以有很多时间来复习。但是后来回家之后,去面试了,和发改委局长聊了半天,聊各种医疗改革和教育改革以及外资引进,但我觉得那不是我想象的样子。领导说让我回家等消息,就回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在县城呆了两个周以后觉得这样温吞的生活让人绝望,内心无比痛苦想要逃离。那段时间我一直想要去电视台工作,然后刚好有个机会去电视台里工作,那段时间刚好是在准备国际茉莉花音乐节,所以都很多事情做,想着做完音乐节就回去好好复习了,刚好积累一下经验。后来我当时在电视台里负责电视节目的编排,每天都在排节目单,做了大概一个多星期之后出事了。

那时候电视台广告部主任和新来的策划总监闹矛盾,就是那种台里的意见不合,拉帮结派的斗争那种,那天运气不好正好撞在枪口上,被拿来当靶子。某天台里电视剧要播完了我跟领导说要换播新剧了,要先选好节目。领导不造什么鬼就喝高了从外面回来,刚好我去请示选电视剧的磁带。他就让我去选了,还大声说随便选,你想播什么电视剧就播什么电视剧,给你权利。完了我选完电视剧,要回去排节目的时候,策划总监说不行,集数太短了不


好排节目,就自己去换录像带。然后某领导就更发火了,各种暴骂说LJING你给我过来,我过去之后,还让吼我说关门,反锁 ,麻痹我当时真特么太听话,竟然照做了。

然后他各种骂我说我让你自己选剧,为什么要让她(某总监),插手进来?谁让她插手的?我给你权利,你可以拒绝任何人。你只用听我的就好了知道吗?在台里你只用听我的就好了。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知道吗?我心里想知道你uncle,什么都要听你的?我一个小罗罗怎么样还不得听你们这些高层的,你让我往东她让我往西,而且我一个下属完全没办法抗拒,明明是他俩在政治斗争拉我垫背,好崩溃。

那时候领导喝醉了,对我各种骂,多难听就多难听。他骂我是新人什么都不是,让我干嘛就得干嘛?让我给她端茶倒水拿烟灰缸。那会儿他正喝得烂醉脸红脖子粗的,我被骂也就算了,可当时整个人害怕的是门已经锁了,万一被动手动脚怎么办。凌乱~

完了就不停的抖啊抖啊抖啊,我想特么他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从窗户跳下去(当时我们办公室是12楼),然后他绝对的不能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我舅舅在政府还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也不是让尔等这么欺凌的。以防万一完了为了不刺激到他我就一直不敢顶嘴我已经占下风了,不停示弱,然后因为害怕,没hold住,就不停的哭。鼻涕眼泪什么的都不管了,反正就是要显示出自己超级丑的样子,这样才安全。

我当时想如果我可以安全的全身而退,以后坚决再也不要踏进来半步,所以那时候各种语言的侮辱啊什么的就不管了,重要的是保证安全。好在那天我同事有事来敲门才解救我了。那丧心病狂的居然命令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哭过,可笑哭了半天眼睛和脸都肿了,瞒得住谁?

然后我那天就安全回家了,我姐看到我的样子还以为我因为工作做不好被领导责骂,吃过饭之后还专门找我谈心(教训),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自己抖得跟得大傻×似的,完了她听完后也说别再去了。后来她也听到了朋友说那个领导路子不是很正,原本打算告诉我小心点的,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就更不放心我再去电视台了。所以那以后我再也没再去那个地方。此后我就断了去任何电视台,报社啊什么的传统媒体工作的念头了,这里边简直水太深了,太污了,太恶心了!

后来回家之后,刚好是暑假,我老姐和老哥正在创业,我就留在那里帮忙,两个项目,一个做餐饮一个做教育培训,我每天在两个领域来回切换,辅导学生答疑改作业,洗碗收碗准备食材,早上五点起床晚上10点休息,中间都点时间的时候就读基础的书目和背英语单词。那时候我还一直在想二战的事情,也不喜欢在县城,我姐还老和我说不要再考研,随便找个工作,然后找个人嫁出去,生孩子过日子那才是人生终极幸福所在(废话我才不答应呢,而且凭什么让你来决定我的人生怎么走)。

那种生活太压抑,太痛苦了,泯然众人几乎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所以那段时间虽然便面上很温顺可内心抗拒得厉害,几乎整天都在做噩梦,梦里被逼迫去相亲结婚生孩子,然后无比惊恐的醒来,白天依然是在餐饮店帮忙,忙完去给培训的学生做辅导和答疑。那段时间我自己去检测发现我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但是我一直都在压抑着克制着什么都没有说,那种状态最后因为我疲劳过度+抑郁过度,某天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而告终。之后我就回自己家里,回到我爸妈身边休养。

我当时完全决定了要二战,因为当时我感觉如果我不试一下如果不去PKU上学,我一辈子都会觉得很有遗憾。已经是8月了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出来,然后我就一百年复习一边调整状态。我爸后来也不阻止我复习了,说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行就好好工作,我欣然接受。

我就9月开始回市里复习,因为离学校近,干扰比较少。起初是住在亲戚家里,后来因为我舅妈时不时的说我毕业不工作,女孩子都那么多书干什么,本科就够用了。我无言,我并不仅仅因为够用觉得要去考master啊,因为不够用才决定去的啊。为了不被别人的声音影响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我就搬出去住。那时候因为没有更多的存款和收入,所以比较节约。

起初想在学校里找房子和别人合租,但是因为找不到合租的人,就没有实现,刚好我朋友打电话找我给他们家小孩辅导英语课,听说我的状况就说他们家的仓库空着刚好腾出来住人。我周末给她家小朋友补习英语,她付给我一些课酬,也不要我付租金。我想确实是个不错的idea就答应了。买个单人床,添些日常家具,于是我就开始了住在仓库的日子了,安安心心复习考研,彼时已经是9月多了。

每天都在学校和住的地方两点一线走着,白天七八点去学校晚上11-12点回家,天天如此。周末的时候就给学生补习英语课。因为已经很晚了所以复习起来很是紧张,每天疯狂看书听录音做题,一天14+小时的复习时间,当时的状态简直算是拼尽全力了。就这样的状态复习半个对月的时候感觉状态什么的都回来了,基础知识也掌握得差不多了。

到10月的时候就预感很强烈,感觉这一回一定是可以过的。所以10月份的时候,发改委局长给我打电话的说发改委给我留了一个位置的时候,我心理确实挺纠结的,回去工作肯定会影响我的复习,这样我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我跟他说我已经在复习考研究生了,也已经报名了,然后拒绝了他的邀请。当然这件事情让我爸非常的生气,但是我说我会自己承担所有的后果。那是我唯一一次抗拒了我老爸的意愿,顺从自己的内心的声音做了一个决绝的选择,之后觉得无比的痛快!然后复习的生活一切照旧。

我每天从家里去学校的时候大概走二三十分钟,然后在路过早餐店的时候买上早餐到学校吃,开始一天的复习,中餐和晚餐包括锻炼都是在学校解决,然后在深夜的时候背着书包从学校回家。回到家就用热得快烧水,一边打开电脑看老师的论文和博客或者查看时事热点,有时候会因为看得太投入而忘记烧的水,所以都是水热到水桶都要爆开了才发觉,才又匆匆忙忙关了电脑,洗漱睡觉,经常都会咪咪摸摸(南宁话弄这弄那的意思)的凌晨两三点才睡觉,早上还是七八点按时起来去学校。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做到的,现在要我去做那样的事情,估计也是没办法撑住的,然而当时也不觉得困也不觉得早晨醒不来,这大概就是被梦想叫醒的感觉吧(笑)。

我们学校门口有很多的银行,从学校出来左拐走过一个很大的广场,那是北部湾银行的停车广场,深夜里门口的广告等一闪一闪的,走在空旷的广场上,会瞬间被霓虹淹没。本来广场上很多人在跳广场舞的,但是基本10点就散了,而我一般都是11点半或者12点才回家,所以经过那里的时候空旷寂寥,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经过广场穿过一个大的十字路口,再沿着南宁的北湖路走两个公交站,深夜里独自经过城中村路口总是有点担心的,那时候就会哼着歌给自己壮胆,老实说我也很害怕,害怕半夜路上遇到坏人,害怕遇到变态……但是不能因为害怕就退缩,不能因为害怕给自己找借口。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只有坚持下去,才可以知道结果。所以我就这么一个人咬牙坚持下来了,走夜路害怕遇到坏人,就在书包里藏了刀子剪子,然后每天风雨无阻的去学校回家去学校回家~从秋天到冬天,虽然南宁的冬天没有北方那么寒冷,可是因为经常下冻雨,也是觉得潮湿和冰冻。

那段日子我感受最深切的是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对的,那种已经出离的孤独,忘乎所以的孤独,蚀人心智的孤独,它一点一点消磨着人的耐心和毅力。没有人在身边陪伴着,没有人和我一起行走,甚至不知道这样走下去会不会有希望,没有人看见我独自一个人走过一个又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我焦虑的时候,我迷惘的时候,我感觉没有信心的时候,我歇斯底里的时候,我觉得崩溃的时候,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不敢打电话回家,害怕被家里人指责,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敢去我在南宁的伯父哥哥姐姐舅舅家,害怕被他们问三问四,我无从作答。我不敢打电话给我的朋友和同学,害怕他们问我在哪里工作。我只能自己忍着,自己跟自己说话,自己唱歌给自己听,想像着我在北京复习的同学,想像着上学以后我们可以做的事情,想像着和我的朋友们谈笑风声的样子,想像着园子里的一切,给自己营造情景和PKU遍在感,以此为信念来支撑自己走下去。想像一下吧,一个话痨,有很多话要说,却无处可说的那种囧囧的赶脚~所以那个时候觉得陈欧体的广告听起来非常的振奋人心,因为刚刚好表达了我的当时的心情。

那段无人问津的岁月,却刚刚好让我实现自我沉淀和独自对抗内心的魔鬼。在不经意的时间段里生长出了可以独立对抗现实的勇气,这种勇气在未来很多年时间里,在面临职场发展,创业,被现实挫伤等很多需要自己孤军奋战的时刻的时候,让我可以对自我有一个清醒的认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不能妄自菲薄,知道不能人云亦云,知道要站在客观的角度去审视事情,知道自己坚守的最低的底线在哪里。

心底里似乎长出了屏障,自然地抵御一些众说纷纭,抵御那些自以为是的胡乱干涉别人人生的行为和话语,抵御那些在自我底线之下的作为。我以为,自我的独立人格就是在那时候才形成的。所以很多人说,只有经历过一种无以名状的孤独的时候,人才可以完整的长成起来,它不是那种鸡汤里随处可见的无病呻吟,也不是软软糯糯的情绪和感觉,它是有力量的,甚至这种力量生长出来以后,可以陪伴你很多年。所以现在回过头去看那段经历,虽然确实辛苦,却真的使我获益良多。

那段时间,其实还是很幸运地遇到了很nice的人,和我朋友一起租仓库的她的朋友,因为把车放在仓库里所以有时候她去取车,我们会碰到。他们家经常做好吃的让我去蹭饭。隔壁的隔壁,开美容院的大姐姐,如果在晚上回家晚的时候恰巧碰到也会和我说加油。

那段时间我经常唱《燕园情》这种重口味的歌,还唱得热泪盈眶的,想想也是个奇葩啊。我和CY说听《燕园情》特别有感觉,CY直接回复说,哎呀这种听了会起鸡皮疙瘩的歌还是别听了,我回复,是么?我还用它来做闹钟铃声哎~

我在的小区门前小路上都是紫荆花树,冬天的时候也开满了花。下雨的时候,清晨的时候,小路上会铺满密密麻麻的掉落的花瓣——那是不可多得的好风景。

在小区附近的小路和大马路交接的的路口,那里有一家24点还营业的越南米粉店,如果半夜回家饿的时候还可以去吃一碗米粉当夜宵,也算是对自己的小奖励。

其实每天从秀湖花园走到学校,每天会经过一个城中村的出口。早晨,那些鲜活的人们会从唯一的小巷子里鱼贯而出,熙熙攘攘拥拥挤挤,像极了从蚁窝出来的蚂蚁,晚上这群蚂蚁们又从繁华的CBD回到了拥挤的城中村,看着他们这么努力的拼搏,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同时也会想到,这里面的大多数人很多也就这么周而复始地活着吧?那时候我深切体会到了为什么会有称为蚁群的群体——努力抗争+生活艰辛+无可奈何。

每次穿过那里,被人群淹没的时候我总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多么微茫渺小的存在,有时觉得好绝望,有时觉得只要够努力都会有希望。那样的时刻我总是在想,要怎么样做才不会碌碌了余生?要做怎么样的努力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泯然众人呢?所以那些每天都辛苦劳作却也从不放弃的可爱的蚂蚁们,给过我很多的启发和感触。

那时候走路的时候会听补习班的音频,听到学长说的好玩的事情会忍不住爆笑,有时候走在路上会自言自语,然后自己觉得好玩就自顾自地爆笑了,有时候想象和别人争论议题,一边脑袋扮演A,一边脑袋扮演B,还有C在旁边帮衬的(简直人格人分裂)。

我记得第一次听车葛葛给我们讲传播学史的时候,从古到今从东到西,从古罗马的城邦文明到信息时代的工业文明,从西周的传播到21世纪的文化,从传播学到计算机科学到哲学到政治学甚至还有生物学,那信息量,简直了!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把那些毫不相关的学科都用跟无形的线串起来,让人觉得杂而不乱。我当时真不知道膝盖到底是怎么碎的。第一次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浅薄多么的无知,有种深深的苍白无力感在全身蔓延,也许正是那样的处境才激发出了我内心深处更强烈的求知的欲望,此后的很多年的时间里,我都能充满好奇心去探索不同的学科和领域,然后把他们都连接起来,构建我庞大的知识体系。

在这段短暂而漫长的备考时间里,情绪波动都是有的。有时候早上开心地出门,晚上的时候也会变得很Down,因为模拟做不好,因为阅读理解错太多,因为卷子写不完等等~无数次在希望与希望之间徘徊,有过自我否定和茫然不知所措,有过急切的想要冲出黑暗破茧成蝶的期盼。

也遇见过很多的问题,比如病倒了三天三夜起不来床也找不到人照应的时候,当时有种感觉就是还蛮担心就这么呜呼也也没人知道。还遇见大冬天水管爆又被淋湿的狗血场面,也真是够了。这些桥段的细节我在另一篇文章里提到过,把它粘在下边把,这样整个经历可以完整窜连起来:

印象最深刻的两件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天晚上做习题的时候忘记时间,直到我调的睡觉的闹钟响了才发现很晚了,就急匆匆赶回家。

回到家还是老样子,烧水,打开电脑看论文,等水烧热的时候洗头发。那天洗着头发洗到一半水管突然爆裂,水流刷的一下就冲出来了,瞬间就把我淋成落汤鸡。而我着急着要关掉水,打电话给物业说水管爆了让来修,彼时已是深夜1点多,大冬天的人家自然不愿意起来帮忙修。于是去央求门卫帮忙修一下,结果门卫大叔冷冷地拒绝了。

水一直往外冒,蔓延到了我床底,当时我着急得不得了,去把我们那一栋楼的水阀全关了,回家里发现水还一直不停往外冒,于是就想各种办法堵,水压太强,水花四溅,把我淋得全身湿透,棉绒的衣服不断在滴水,冷水冲得我全身都失去知觉,反倒是感知不到冷了。

当时头上还是没有洗完的泡泡,那个样子想起来都觉得惨不忍睹(自行脑补下平时洗头发很多泡泡的样子,我那时候就是顶着那头泡泡在半夜里房前午后跑来跑去的)。

那时候水不停地冒我又找不到水阀开关超级无敌崩溃,我觉得特别的沮丧,心理不停在问自己,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选择需要付出的代价,这都是些什么呀。

后来那天还是路过的好心大哥来帮忙(是我到路边苦苦哀求让他给帮忙的)给堵住水流,我才可以继续烧水洗漱,弄到后半夜已是凌晨4点,彼时感觉真是透心凉飞扬啊。那是2013年11月30日-12月1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另一件事是在考试前半个月,不巧我得了急性肠胃炎。

那天在教室里看书,突然地犯了急性肠胃炎,胃剧痛得几乎要晕掉,站不起来也回不了家,我就一直趴在教室的椅子上,动弹不了。当时我给我所有在南宁的能联系上的同学和朋友打电话发电信,希望他们谁有空可以过学校来接我一下,结果一整天竟然也没找到一个可以帮忙的人。于是等到晚上,只好一个人佝偻着腰忍着痛一步一步挪回家,那本来是一段20分钟的路程,结果我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

回到家,在附近的诊所拿了止痛药吃,哪知道止痛药竟没有一点效果,让我痛得死去活来的,一整夜坐不得躺不得睡不得,痛得我一直叫,空旷的仓库里就只听到了我自己的呜咽和回音。那一次我足足独自躺了三天,我心里想,妈呀,万一我死在仓库里也是没人知道的呀。

后来能走路的时候,我自己去了医院做胃镜,医生问谁陪你来的?我自己弱弱的说就我自己。完了我和医生说我要做全麻醉的,因为我是在是痛得要死了。同时向四下里看看,每个人都是有人陪着去的,毕竟像做胃镜这种恶心又痛苦的检查,有个人照看一下还是好一些的,然而那天所有做检查的人中就只有我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然后就是打麻药,做检查……醒来的时候检查已经做完了,麻药的药效并没有过,整得我晕乎乎的。等结果出来之后医生说要做肠胃细菌检测,让我去缴费和检查,于是在麻药还没过的时候我踉踉跄跄地走到缴费的楼层缴费,又到做检查的楼层检查,在进电梯的时候没站稳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我看到旁边的人向我投来了鄙夷的眼神,对,鄙夷的眼神,我至今都没法忘记她当时的神情。嗷嗷嗷嗷嗷嗷,我表示感受到了十万点的伤害,好么?”

我觉得我平常那种所向披靡的霸气感在这样时候全部都消失不见了,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羸弱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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