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宿自習室的成都考研人 為圓夢花錢買孤獨

gong2022 2023-02-27 10:44:53 0

摘要:  ??這一排書桌的每個隔斷,都如同一個小小的蜂巢,裡面伏著一個辛勤的背影,仿佛忘記了午夜的鐘聲已敲響。這裡是一家位於成都郊區的寄宿自習室,裡面的學生超過500人。他們曾是教師...



??這一排書桌的每個隔斷,都如同一個小小的蜂巢,裡面伏著一個辛勤的背影,仿佛忘記了午夜的鐘聲已敲響。 這裡是一家位於成都郊區的寄宿自習室,裡面的學生超過500人。他們曾是教師、會計、護士、往屆畢業生,為著同一個目標住進這裡——全身心地沖刺2023年全國碩士研究生招生考試。如今,距離他們走向考場,已經不足20天時間。 根據教育部數據,2022年全國碩士研究生報名人數為457萬,創歷史新高。新東方發布的《2023考研年度報告》預計,2023年考研全國報名人數可能突破520萬,競爭變得更激烈。 在來到這裡之前,有人經歷了考研的失敗,有人辭掉了穩定的工作,有人剛剛結婚成家。寄宿自習室,提供了一種下定決心之人所需要的簡單生活——一張單人床、一方書桌、一處遠離鬧市的空間。同時,它也營造出一種寶貴的歸屬感。這種歸屬感照亮了寂寞時刻,也孕育著一種難以察覺的沉默。 在這裡,守護孤獨 成都的寄宿自習室大多分布在城市的邊界。在某種程度上,來到這裡,意味著與過去的生活暫時疏離。 自從畢業后搬進自習室,李玉的每一天都過得有規律而重復——早上8點來到自習室,晚上12點回寢室,中間近16個小時,用一本本教材和練習冊填充起來。 這一切,她在宜賓老家的父母並不知道。首次考研失敗后,二次“備戰”的辛苦和不確定性,讓李玉不忍心找父母分擔,她謊稱自己在成都上班。在自習室的開銷,全部來自於她大學時兼職攢下的錢。 “父母希望我走最順遂的路,害怕我品嘗失敗,然而,這種愛卻成了代溝。”李玉曾想過,如果父母不那麼“心疼”她,自己會向他們坦陳:在青春的年紀裡,渴望為自己拼一場,哪怕以失敗告終,也是無怨無悔。 “沉重”的父母之愛,是不少學生離家備考的原因。來自南充的顏黎去年考研惜敗后,經過仔細的復盤和規劃,迅速開啟了新一輪的備考。然而畢業后回到家中,輕鬆愉悅的氛圍、母親無微不至的照料、豐富的周末娛樂活動,讓她被一種溫馨的無力感包裹,難以嚴格執行學習計劃。 對“不被打擾”的追尋,讓她選擇了成都的一所寄宿自習室。終日隻需面對一方書桌,讓她感到踏實。“可能家長很難理解,考研真的需要一些孤獨。沒有退路的時候,意志才會更加堅定。” 孤獨,是這個群體一直守護的東西。一些同學卸載了手機中的社交軟件,中斷了和從前同學的聯系。 兩塊書桌隔板圍出的一方天地,見証著學子們奮筆疾書或黯然出神的時刻﹔貼滿自習室后牆的便利貼,容納下單調時光裡內心的喃喃絮語。 “買”一種集體的氛圍 寄宿自習室猶如長路中的一個驛站。它有禮有節地招待著過客,也為長途跋涉的人提供了久違的歸屬。 畢業后,為了安靜地復習,羅冠邇曾經短租過學校旁的一套房屋。忙碌了一整天,她常常整夜無眠,“被一種寂靜的氛圍壓得喘不過氣”。 完全獨處的生活,讓她越來越不願社交。這種寂寞而又恐懼社交的矛盾心理,在羅冠邇搬進寄宿自習室后被沖淡。沒有學校、沒有工作的人們,在這裡重溫了一種集體的溫馨。每日同吃、同住、同室學習,“因為目標是一樣的,寂寞也是一樣的。” 來自河南的董源源今年讀大四,因為室友大多不考研,她感到缺失了一種學習氛圍。加之考研的目標院校位於四川,她便搬進了成都一所寄宿自習室。從小到大聽從父母安排的她,這是“第一次自己出來找地方,第一次做出重大的決定”。 28歲的李周明在自習室算是“大齡青年”。因為疲於應付復雜的人際關系,他在年初辭去工作了三年的崗位。他並未報名今年的研究生考試,而是打算在自習室“先重拾當年校園的感覺”,再慢慢規劃考研。於他而言,校園意味著單純的關系和有目標感的生活。有紀律、有壓力,最重要的是一顆向上的心。 她的“最后一次奮斗” 為創造一種集體的氛圍,寄宿自習室努力模仿著校園的設計。一間教室式布置的房間裡,一排排帶有隔板的書桌一字排開,每張桌上都有一盞暖黃色的台燈。自習室內有一位督導老師,會監督學生每日打卡和規劃進度。 從自習室步行幾分鐘,就能到達宿舍樓。十幾平方米的房間裡,擺放著幾架雙層床,床下方配備有書桌和衣櫃,獨立衛浴間外安放著洗漱台和洗衣機。房型分為單人間、四人間、八人間等,可根據作息時間、生活習慣與室友“雙向選擇”。 以6月為分界線,這裡分為淡季和旺季。淡季一個床位的價格通常不過1000元,而旺季至少翻一倍,單人間可達到5000元。不少學生在搬進來前,會提前實地考察一圈,對市內各大自習室的環境、價格、往年“上岸率”進行比較,以期選到最可心的一所。 年初從家中“出走”后,王悅寒一次性將房費交到了年底。在農村長大的她,堅信讀書改變命運。但父母對“三戰”的她已沒有多少信心,引導著她回歸傳統的家庭長女角色——下地干活、分擔家務、照顧弟妹。她溫順地沉默著,心卻像在文火上煎熬。最終,王悅寒“逃離”家庭,用打零工賺的錢住進了寄宿自習室。 每月的房租、食品、水電等開銷,加在一起大約3000元。隨著手裡的錢已沒剩多少,她有了一些“盡人事而知天命”的感覺。這一次,“應該是最后一次奮斗。” 或許不是孤注一擲 很多時候,自習室負責人家君會覺得,這些年輕人之所以如此執著,並不是大環境的壓力,而是因為內心的純粹。 她的自習室位於高新西區,最初是一所培訓學校,隨著暑期來集訓的學生越來越多,學校在2019年開拓了寄宿業務,滿足不便來回奔波的學生們的住宿需求。 就在那一年前后,全國的付費自習室如雨后春筍般生長起來,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了圖書館,成了考研、考公、考編的人們經常光顧的地方。幾乎是同時,成都更多寄宿制自習室也發展起來,在成都考研圈裡被頻繁提起的大約有10家,基本都有300人以上的規模。 家君熟悉自習室裡的每一個學生。在教培行業浸潤數十年的她,似乎能讀懂他們的徘徊和執念。 一個學生在畢業的幾年后,一直在培訓機構擔任講師,“確實能賺錢”。當生活漸趨穩定,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只是一顆小小的螺絲釘——不知疲倦地打轉,周而往復,無權決定自己可以定在哪裡。 也有一些學生,擁有一份穩定的職業,卻覺得頭頂的天空變得狹窄,“沒有實質性的提升,就這樣不痛不痒地活著。”類似的學生,家君還遇見過許多。 有時候,和人們對這個群體“孤注一擲”的聯想不同,這些學生曾經可以走向許多條路,那些人生也足以使人艷羨。而現在,他們都成為龐大的考研大軍中的一員。 家君越來越理解這些“不願意將就”的人們——考研是慎之又慎的選擇,隻為了充分而廣闊地實現人生的價值,“比起穩定、安逸,他們追求的是一種能夠給內心帶來豐富感和沉澱感的生活。” 在崗位上,不做可有可無的工作﹔在人生中,不再無足輕重地活著。這是站在青春的歲月裡,對自己未來人生的設想和要求。或許,這才是許多考研人的執念所在。 一個女生這樣總結在自習室裡奮戰的時光:雖然不知道被困在哪裡,但是我們都想要沖出去,去真正經歷生命的一切。無論是求之不得的痛苦或者天道酬勤的快樂,都必然要自己去追尋過。(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 杜玉全 張芷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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